执 行 裁 定 书

（2020）最高法执复119号

复议申请人（被执行人）：溧阳昌兴钢铁配套设施有限公司。住所地：江苏省溧阳经济开发区。

法定代表人：杨建忠，该公司董事长。

委托诉讼代理人：施旌，上海君澜律师事务所律师。

申请执行人：中建材集团进出口公司。住所地：北京市海淀区。

法定代表人：陈咏新，该公司总经理。

被执行人：江苏申特钢铁有限公司。住所地：江苏省溧阳市。

法定代表人：杨建忠，该公司董事长。

被执行人：溧阳建新制铁有限公司。住所地：江苏省常州市。

法定代表人：杨建忠，该公司董事长。

被执行人：溧阳昌兴炉料有限公司。住所地：江苏省溧阳经济开发区。

法定代表人：杨建忠，该公司董事长。

被执行人：溧阳申特型钢有限公司。住所地：江苏省溧阳经济开发区。

法定代表人：杨建忠，该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

被执行人：上海申特型钢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宝山区。

法定代表人：杨建忠，该公司执行董事。

被执行人：江苏申特能源有限公司。住所地：江苏省溧阳市。

法定代表人：杨建忠，该公司董事长。

被执行人：溧阳市曙光富保物资贸易有限公司。住所地：江苏省溧阳市。

法定代表人：陆瑾，该公司执行董事兼总经理。

被执行人：溧阳市军源物资有限公司。住所地：江苏省溧阳市。

法定代表人：朱灵，该公司执行董事兼总经理。

被执行人：上海申特型钢有限公司常州分公司。住所地：江苏省溧阳市。

负责人：杨建忠。

被执行人：昌兴物料（国际）有限公司。住所地：香港特别行政区。

法定代表人：黄炳均。

被执行人：上海赛乃杰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宝山区。

法定代表人：王菊萍，该公司执行董事。

被执行人：上海永同钢铁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崇明区。

法定代表人：王菊萍，该公司执行董事。

被执行人：昌兴钢铁（控股）有限公司。住所地：香港特别行政区。

法定代表人：黄炳均。

被执行人：上海柏盛贸易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宝山区。

法定代表人：周红，该公司执行董事。

被执行人：龚凯，男，1971年9月4日出生，汉族，住上海市崇明区。

复议申请人溧阳昌兴钢铁配套设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溧阳昌兴钢铁）不服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以下简称江苏高院）（2020）苏执异107号执行裁定，向本院申请复议。本院受理后，依法组成合议庭进行审查，现已审查终结。

江苏高院经审查查明:中建材集团进出口公司（以下简称中建材公司）与溧阳昌兴钢铁以及溧阳建新制铁有限公司、江苏申特钢铁有限公司、溧阳昌兴炉料有限公司、溧阳申特型钢有限公司、上海申特型钢有限公司、江苏申特能源有限公司、溧阳市曙光富保物资贸易有限公司、溧阳市军源物资有限公司、上海申特型钢有限公司常州分公司、昌兴物料（国际）有限公司、上海赛乃杰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上海永同钢铁有限公司、昌兴钢铁（控股）有限公司、上海柏盛贸易有限公司、龚凯国内非涉外仲裁纠纷一案，北京仲裁委员会于2017年7月31日作出的（2017）京仲裁字第1130号裁决已发生法律效力。因溧阳建新制铁有限公司、江苏申特钢铁有限公司、溧阳昌兴炉料有限公司、溧阳昌兴钢铁、溧阳申特型钢有限公司、上海申特型钢有限公司、江苏申特能源有限公司、溧阳市曙光富保物资贸易有限公司、溧阳市军源物资有限公司、上海申特型钢有限公司常州分公司、昌兴物料（国际）有限公司、上海赛乃杰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上海永同钢铁有限公司、昌兴钢铁（控股）有限公司、上海柏盛贸易有限公司、龚凯未按生效法律文书确定的内容和期限履行法定义务，中建材公司向江苏省常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以下简称常州中院）申请强制执行。常州中院于2017年9月29日立案执行，并于2018年9月17日委托江苏金谷资产评估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金谷评估公司）对查封的包括溧阳昌兴钢铁在内的12家被执行人公司股权进行评估。2018年12月15日，金谷评估公司出具苏金司评报字［2018］第017号资产评估报告。

溧阳昌兴钢铁不服苏金司评报字［2018］第017号资产评估报告，提出执行异议称，对评估报告书所反映的评估过程中查验和调查方法、访谈方法获得的主观性证据的可信度、评估采用的数理工具是否恰当、环境数据是否准确均有异议，此次评估方法采用资产基础法不适合也不准确，建议采用收益法重新进行资产评估。事实与理由:第一，资产评估师仅用两个多月出具了全部《资产评估报告书》，对是否依照勤勉谨慎准则按必要的评估程序对所有委托评估资产实施实地查勘、市场调查与询证，对委托资产在评估基准日所表现的市场价值是否作出公允反映存在重大疑问。第二，作为重要参考资料的《专业审计报告》所依据的财务报表合法性、公允性、一贯性都存在瑕疵，而该报告作为《评估报告书》的基础，因而《评估报告书》从基础源头上错误。第三，评估报告未选择更科学合理的市场法和收益法，而选择以混乱不齐的财务资料为基础的资产基础法作为评估方法。经查询，近几年的钢铁价格均在上涨，故此次评估排除收益法的理由不成立。第四，由于往来函证及回函的缺失，此次评估不能确定可能回收的每笔款项数额，以及货物或者服务等，不能反映被评估单位股权的真实价值。第五，《评估报告书》既未揭示是否存在无产权证的房屋建筑物也未对建筑物资产的评估方法进行说明，构成重大资产遗漏，严重损害被估单位股东的权益价值。第六，《评估报告书》未说明评估人员专业方向及鉴定能力，且在如此短的评估时间，是否严格依照规定程序向设备操作维修人员充分了解设备利用率、工作负荷、维护保养等情况。第七，需出示相关工作底稿体现评估鉴定人员在现场清查过程中是否按评估要求做到现场勘查、座谈、收集资料等工作流程。第八，既不使用市场评估法又不考虑通货膨胀对资产价值的客观影响，将影响资产评估准确性，甚至损害被评估单位股东的权益价值。第九，评估报告以账目混乱、核算失去连续性的财务资料作为基础，结论不应作为被评估单位股权价值的依据。

江苏高院另查明，因常州中院未能在规定的期限内执结该案，江苏高院于2018年12月17日作出（2018）苏执他64号执行裁定，将该案提级由江苏高院执行。

江苏高院再查明，2019年7月29日，金谷评估公司出具回函:第一，评估报告是由审计团队、评估团队共计20名人员，历时2个月时间，平行操作、分工合作共同完成的。全程开展审计和评估工作，各团队履行了全部评估程序。审计和评估既保持各自独立性、公正性，又做到通力合作，提高了工作效率。用简单算术平均法计算出每份报告的完工时间，是对此次评估工作的不了解和严重曲解。第二，认定《专项审计报告》所依据的财务报告在合法性、公允性、一贯性上均有错误，最终认定《评估报告书》从基础源头上即是错误的。但代理人并未就《专项审计报告》具体什么内容违反了中国注册会计师法、审计准则哪些条款一一列举和加以说明，从而否定《评估报告书》，完全没有事实依据。第三，对评估方法的选择，采用的是排除相对法。因溧阳昌兴钢铁历史年度连年亏损，且公司法定代表人杨建忠因涉嫌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罪等罪名已被安徽省淮南市人民检察院提起公诉。至评估基准日溧阳昌兴钢铁及关联单位自主经营业务已基本停产。未来企业的经营和存续存在巨大的不确定性，故不适合采用收益法进行评估。同样市场法因缺少相同相似可比企业的案例，也不适宜采用市场法。企业赖以评估的基本基础数据的电子账册系统仍在，不动产资产大部分保留原状，采用资产基础法仍不失为差中最优选的方法。第四，对应收预付类流动资产的评估，在清查核实其账面余额的基础上，采用函证和替代程序进行审计、评估。对未能取得回函的、又未能进行替代审计和评估程序的，《评估报告书》对可能影响评估结果的情况作出了重大事项披露。第五，钢铁企业的房屋建筑物有其特定的使用用途，量身定制，市场交易性差，不适宜市场法评估。厂区范围内无论有证无证，都列入此次评估范围。第六，《评估报告书》是不需要对评估人员专业方向以及相关鉴定能力作描述的。此次评估该公司派出了2名房屋评估专业人员，其中1名为注册建造师，2名设备评估专业人员，1名绿化园艺师。完全具有专业的评估胜任能力。第七，《评估报告书》在评估过程章节中详细介绍了如何开展现场调查、收集整理评估资料、评定估算的经过，并进行了说明。访谈公司的什么人员及内容属于工作底稿的内容，不可能在评估报告中详细一一列明；混淆了评估报告的内容与工作底稿的内容差别。第八，评估基准日后的事项，包括通货膨胀对资产价值的影响等，不在此次评估考虑的范畴，评估也没有办法对期后的事项作出判断和预测。第九，《评估报告书》对可能影响评估结果的事项作出了充分的披露，是资产评估师和评估机构的责任，但不能因为企业这些客观存在的瑕疵，而否认《评估报告书》的真实性、合法性和完整性。账目混乱可以理、凭证不全可以替代程序、核算失去连续性可以分析和判断。这些是审计和评估的难点，是可以通过审计和评估的工具解决的。

江苏高院认为: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人民法院民事执行中拍卖、变卖财产的规定》第六条第二款规定，当事人或者其他利害关系人有证据证明评估机构、评估人员不具备相应的评估资质或者评估程序严重违法而申请重新评估的，人民法院应当准许。本案中，溧阳昌兴钢铁未主张评估机构、评估人员不具备相应的评估资质或者评估程序严重违法的情形，不符合人民法院准许重新评估的条件。对于溧阳昌兴钢铁提出的异议，金谷评估公司已出具回函一一答复，该院对专业机构的结论予以尊重。另外，评估报告仅为人民法院司法拍卖时确定起拍价的参考，评估价格未经市场检验时并不能准确反映拍卖财产的实际价格，涉案资产的最终价值将在司法拍卖程序中经由市场竞价确定。据此，江苏高院于2020年4月16日作出（2020）苏执异107号执行裁定，裁定驳回溧阳昌兴钢铁的异议。

溧阳昌兴钢铁不服，向本院申请复议称，请求撤销（2020）苏执异107号执行裁定；对溧阳昌兴钢铁被执行财产进行重新评估。事实及理由：第一，江苏高院未对该公司提出的异议进行实质审理，在未查明相关事实的前提下，仅仅例举相关法律条文后就认为其异议不成立，明显属于在事实不清的基础上错误适用法律。第二，该公司在原执行程序中就评估程序严重违法和评估人员不具备相应评估资质提出了异议，符合《最高人民法院关于人民法院民事执行中拍卖、变卖财产的规定》第六条第2款的规定，应当重新评估。其一，资产评估师仅耗时两个多月就出具了12家企业的《资产评估报告书》，明显不符合勤勉尽，谨慎从业的专业准则，也无法开展对所有委托评估的资产盘点、核查等必要法定程序。其二，《资产评估报告书》未附署名的两名评估师的资质和专业范围，该公司资产涉及土地、厂房、设备、备品备件、原材料、半成品、成品、应收账款、对外投资、各种知识产权、市场占有率及商誉、绿化、各种建筑物和构筑物、产能指标、各种许可证等，上述两位评估师根本不可能对一家全流程、综合性的大型钢铁生产企业内所有性质的资产进行评估。其三，《资产评估报告书》所依据的资料《专项审计报告》不具真实性、完整性，并出现了“先有评估报告、后有审计报告”严重的评估程序错误。《专项审计报告》的出具日期为2018年12月18日，而《资产评估报告书》的出具日为2018年12月15日，《资产评估报告书》以三天后出具的《专项审计报告》作为重要参考资料进行资产评估，存在严重的评估程序错误。其四，《资产评估报告书》未将“申特系钢铁企业”的钢铁生产产能指标价值纳入此次评估范围，属于对评估范围的重大遗漏，不能反映评估对象的客观价值且严重低估了评估对象的价值。其五，金谷评估公司获取的全部资料均非该公司法定代表人或其授权人员提供，而是申请执行人中建材公司利用其实际控制“申特系钢铁企业”的机会擅自并选择性地提供。金谷评估公司获取的材料既无申特系钢铁企业法定代表人杨建忠的签字，也无授权人员签字，其获取材料上的盖章为已经作废的公章。第三，《资产评估报告书》现已失效，上述执行资产必须进行重新评估。《资产评估报告书》记载，“报告评估结果自评估基准日起一年内有效。即评估目的在评估基准日后的一年内实现时，可以评估结果作为参考依据，超过一年则需要重新进行资产评估”，即有效期为一年，从2018年9月30日起至2019年9月29日止。因此，该《资产评估报告书》已经失效，必须重新进行评估。

本院查明，2020年5月15日，江苏省溧阳市人民法院作出（2020）苏0481破申2、3、5、6号民事裁定：受理淮矿现代物流（上海）有限公司对江苏申特钢铁有限公司、溧阳建新制铁有限公司、溧阳昌兴钢铁、溧阳昌兴炉料有限公司的破产重整。江苏高院遂于2020年10月15日作出（2019）苏执14号之一执行裁定，对申请执行人中建材公司与被执行人溧阳昌兴钢铁、溧阳建新制铁有限公司、江苏申特钢铁有限公司、溧阳昌兴炉料有限公司、溧阳申特型钢有限公司、上海申特型钢有限公司、江苏申特能源有限公司、溧阳市曙光富保物资贸易有限公司、溧阳市军源物资有限公司、上海申特型钢有限公司常州分公司、昌兴物料（国际）有限公司、上海赛乃杰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上海永同钢铁有限公司、昌兴钢铁（控股）有限公司、上海柏盛贸易有限公司、龚凯国内非涉外仲裁纠纷一案终结本次执行程序。

本院认为，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执行工作若干问题的规定（试行）》第102条第一项的规定，人民法院已受理以被执行人为债务人的破产申请的，人民法院应裁定中止执行。复议审查期间，复议申请人已进入破产重整程序，江苏高院对上述执行案件终结本次执行程序，执行程序中的财产处置行为已停止。执行程序中对案涉资产进行评估的目的是为处置财产确定参考价，由于执行程序中的处置行为已经停止，继续审查评估问题目前没有实际意义，且［2018］第017号资产评估报告已超过一年的有效期，即便在符合法律和司法解释规定的情形下重新进入处置程序也应重新确定参考价。故对本案异议请求应终结审查。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五十四条第一款第十一项规定，裁定如下：

一、撤销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2020）苏执异107号异议裁定；

二、终结对本案异议请求的审查程序。

本裁定为终审裁定。

审 判 长　向国慧

审 判 员　熊劲松

审 判 员　徐　霖

二〇二〇年十二月三十一日

法官助理　叶　欣

书 记 员　贾婧娴